當大家看到現今的大蘋果是如何自由民主之際,無法忽略的傷痛一直啃食著歷史,且清晰在目。【我在與你們相仿的年紀,有著一段青梅竹馬長大後的戀愛; 他喜歡做些木工,藝術品啊、擺飾呀、或是櫥櫃之類,當然我們也曾經規畫過未來結婚後家庭的相處,或是屋子裡的室內陳設。我們也會一起共渡美好的燭光晚餐,手牽著手散步在夜晚的街道,微風徐徐吹來,反倒讓我們更緊密地彼此靠近而溫暖。我今年十九歲,在你們都還在唸書、被父母保護著的時候,我已經必須扛起家計,在百貨公司的香水櫃檯兜售商品。你們知道嗎? 最難受的不是因為有色人種而被歧視,最難受的是當每一個走進百貨公司的白人男子都用「妓女」的眼光看著妳時的處境; 當你們信誓旦旦且義正嚴辭地說出:「你們不懂得被強暴的感受」時,沒有想像過的是我們是如何隨時隨地、無時無刻的生活在恐懼之中。我都覺得我可以清楚地描述危險的味道; 溼溼黏黏的、混濁著、幽暗地、密閉著,就像是待在看不見外面的恐怖箱裡,任憑打賞一元二元的白人們將手毫不猶豫地伸進來觸碰著。你可以感受到汗毛豎起、可以感受到皮膚因為緊張而繃緊的拉扯力量,配合著腎上腺素激升後帶來的心跳加速感; 你的肺會比以往更像是剛換上新電池的幫浦,一壓一升一壓一加地愈來愈大愈來愈大,直到某一個時刻,你再也忍受不住的時候,爆炸。】

 

《藍色比爾街的沉默》(又譯 : 假若比爾街能說話) 是一個最不平凡的故事; 也許是當現在的環境提倡著平等及民主,所以忽然一夕之間大家都很大方的開始談論或是拍攝關於「種族」的電影。當大家想到《幸福綠皮書》時,其實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故事;《藍色比爾街的沉默》用一個十九歲女孩的口吻,道盡一段歷史的滄桑,而且不容許任何人抹去這些傷口造成的膿瘡,是已經根深蒂固的長在肌膚的最底層,所以與眾不同。那為什麼不是更高貴卻是更卑微呢? 該說是時機? 還是數量? 如果已經都不可考,那就利用時間反思吧。

 

Tish和青梅竹馬戀人Fonny一起長大,他們毋須多言即可了解彼此的想法,已經是我們最羨慕的愛情方式; 可惜的是無論黑人多麼努力或是有多良好的家庭教育,都不足以彌補他們天生的膚色。是已經命中注定被歸類在平等的另外一邊,白人天生的優越感像是1:10般,遠遠將黑人那一端沉甸甸的往下壓; 我們能夠看見的是顯露在外的不平,看不見的是內心的傷口。沒有人該與生俱來的高級; 我們擁有同一份生命、呼吸相同的空氣、命運和機會都是僥倖降臨,還是其實算了吧~ 再多的安慰都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生而平等」,因為捨棄外在後,還是有許許多多排列組合能夠一次又一次的篩選去「我們」這些餘下的人們。

 

愛情可以克服再多現實困境都是甜言蜜語而已,即使同樣都是黑人,又不可思議地存在另一款階級制度; 他們像是世界的縮小,縮小至種族之後,卻都還是分高等和低等。風暴就是突如其來,Fonny被指控強暴一名波多黎各藉女性,且其行為被比喻更勝禽獸的性侵過程,再加上白人員警言之鑿鑿的表示是從案發現場一路追逐、逮捕。沒有人在乎真相,因為白人員警和被性侵的女性已經將Fonny定罪了,即使透過律師尋找到再多的不在場證明都無用武之地; 因為Fonny是黑人,白人想怎麼做都可以!! 這是該如何讓我們忍氣吞聲的控訴。所有的語重心長對比著漫長沒有盡頭的牢獄生活,日漸消瘦的Fonny和Tish身形慢慢漲大的孕肚,成為強烈對比。即使日夜祈禱,都是盼望不到的自由。

 

註 : 比爾街是紐奧良的一條街道,我爸、路易斯阿姆斯特朗以及爵士樂便是在此誕生。在美國出生的每一位黑人,無論是密西西比州杰克市,還是紐約市哈萊姆區,都是一個黑人社區,而比爾街是我們的共同遺產。這本小說也許能,也也許不能表現出比爾街的全部,但一切絕對都是值得的。比爾街向來都是一條嘈雜的街道,所以我交由讀者來在一片鼓噪聲中尋找比爾街對於自己的意義。

 

比爾街實際是在田納西州孟斐斯,但鮑德溫用其指代任一個黑人社區,也就是說任何一個黑人社區都可以是比爾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