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沒有方向【暴雪將至 The Looming Storm】✪腦粉影評✪2018
【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掌聲在這大講堂中熱烈的鼓噪起來; 聽那歡呼聲,這是我最光榮的一刻。雪花紛飛在空氣之中,像是老天對我的眷顧,那些看似不經意的調侃和嘲諷,其實真的真的不存在這個世界中。哈~ 這些可笑的、愚蠢的百姓,我努力的規畫著的一切,都應該改變我的未來。你們盡情的笑吧~ 看著我的背影笑吧,當我爬到那頂上時,我讓你們笑的啞口無言啊~ 我扭轉著我的命運,試圖改變那已經註定著的我的命運。我戴著紅花像張燈結彩般的慶賀,當司儀嚴肅威望的嗓音唱出我的名字時,我像看著嶄新的未來,張開雙臂迎接著我,即使是一聲巨響,縱使灑下滿天棉絮,都是值得紀念的一刻。】電影開頭以2008年到來,白髮不參齊的中年男子,剛出獄等待領證; 在泥濘的道路上,與一台摩托車擦身而過,騎士像是黑髮年輕的自己,只曉得死命的往前衝。而相當在這個時間點,影片推回至1997年,那是個截然不同的年代。
1997年在中南鋼鐵廠擔任保衛科長,正義感使然,再加上細細觀察的好眼力,讓余國偉 (#段奕宏 /飾)有了余神探的封號。在一個大雨滂沱後,廠外河堤邊的荒草地,發現了一具半裸的女性屍體。上衣被拉至露出乳房,沒有穿著內衣褲,跪姿趴著,頭微微倒向一側,凌亂的頭髮和大小不一的割傷,遍及上身,致命一一刀在頸動脈處。沒有車子行駛的痕跡,也採集不到鞋樣,沒有目擊證人,雨水像是清洗過所有罪孽,沒有留下一絲線索。余國偉興致沖沖的趕來,在小徒弟一到,立即把現場交給小徒弟看守,急忙地跑到張隊身邊,探聽了一些消息,偷偷的拍了幾張現場照片。沒多久便急急的帶了一群案發日休假的工人們趕往警局,要求登記每位勞工的不在場證明。這個正義凜然的余國偉正是片頭那剛出獄,朗朗說出自己名字 :「余國偉,余是余下的余、國是國家的國、偉是偉大的偉。」的余國偉。
他帶著小徒弟四處奔走,停留在發現屍體的荒草地間,小心翼翼的看著這片寂涼之地; 他甚至讓小徒弟扮演屍體,雙手綁在自己腰間,模擬兇手可能是以自行車搬運屍體的方式,參考路線。細心的他,連時間都讓小徒弟幫忙計算,這可是一分一秒都不能有落差的呀。
在《暴雪》裡,余國偉有個要好的女伴燕子; 為了幫助她從良,花了些積蓄頂讓下一間美容院。這是三個工廠的交會處,大家都暱稱「小香港」。因為燕子曾經說過,如果可以,最希望可以到香港去了,那是一個全新的地方,不會有人知道自己的過去,是她可以重新開始的地方。
其實,影片中並未曾真正的下起任何一場大雪; 只有兩場暴雨和一場因為機器故障灑下的滿天棉絮。棉絮那場,對比起余國偉在模範勞工的講台上,淘淘不絕的說著自己「宏偉」的未來,建築在自己的努力上。兩場暴雨,都發生在最悲傷至極時,一次是1997年聲勢浩大的國企改革,余國偉也因此失去保衛科長一職; 這是《暴雪》首次切割出時間點,因為改革,再加上余國偉一心一意想要親手捉到兇手到案,以致把自己推向精神錯亂的邊緣。他固執的認為一名工人是兇手,不惜推出燕子當誘餌,把對方打到重傷,而入獄十年。最諷刺的是,打傷兇嫌的地點是發現女屍的荒草地,血流滿面的樣子,像極了曾經倒在那的女屍。十年過後,余出獄找著了當年的張隊。藉由張隊留下的一封信,發現真兇根本早在十年前,自己那次小聰明的「引蛇出洞」詭計時,就已經現身; 也就是在那場大雨中的追逐,小徒弟觸電而死,真兇亦在逃離余的奮力追逐中意外喪命。換言之,真兇早已死亡,余之後所有的苦苦追尋,包括讓燕子去勾引嫌犯,都是多此一舉的假想。他一直活在自己的想像之中,編織著可以因為逮到真兇而升官調職改變命象的美夢。第二場暴雨,出現在余發現真相後,欲離開這個傷心地,但公交車熄火被困; 《暴「雨」將至》,而余終究未能改寫命運。
在當年,所謂的自由經制並不存在勞動市場; 一個人的產能和效益,就等於了你的一生。余太清楚如果只是渾渾噩噩的過下去,一輩子都是勞工的命。所以他拼了命的想改變,捉到真兇或許就是自己的轉捩點,也是他不斷提醒自己不放棄的原因。可說實在的,又怎麼能夠改變呢? 即使他真如神探般的「逢盜必破」,不屑官商官結、利益回扣,儘管自命不凡,在真正的刑警眼中,他不過就是個工廠的保安,是那樣的渺小和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