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嫂 Jade Love】2019✪腦粉影評✪回眸一笑百媚生

《玉卿嫂》一九八四年金馬獎最佳影片,改編自白先勇小說,李行導演與張毅導演聯手作品; 從小少爺容容的視角來觀察及洞悉『大人世界』的軟弱、肉體的歡愉以及情慾的作弄。時間背景在中日戰爭爆發初期,然而在李府中是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外在』的影響,就像李夫人曾經滿不在乎地說:「戰爭嘛…又不是真的會打到這裡來,何必想它呢?!」由此即可見在李府在當地的權貴地位,並藉此衍生出高傲自負的有錢人家心態。相反的,楊惠珊飾演的玉卿嫂則完完全全與李夫人或是李宅中的任何一個女性不同,她總是用軟軟嫩嫩的嗓音說著話、走起路來也是扭腰擺臂的搖曳生姿,惹得整個宅邸裡的男傭人們都心癢死,甚至還曾有人趁著大半夜的時候突然偷襲玉卿嫂。但依現在的時代背景再回頭看《玉卿嫂》這部電影,也絲毫不顯突兀,可能是楊惠珊遇剛則柔、遇柔又剛的女性特質,無論是在何時何地任何年代,都還是足以打動男人的心。也許在一九八四年電影推出之際,想要表現出女性悲情的感慨,但捍衛自己嚮往愛情的決心,其實是多少人拉扯著也不可能被推翻的。當然現在身處二十一世紀的部份獨立女性們,會對玉卿嫂的執著及病態的被虐感嗤之以鼻,終究無可厚非的仍有部份女性會理解無法遏止的鑽牛角尖吧!!

 

那是在容少爺的奶媽剛離開宅邸的頭一、二天,容容一直哭天搶地的要『奶媽』,旁邊的胖大嫂還嘲笑著和夫人說:「少爺沒了奶媽,連尿尿都不會了。」緊接著隔日,當胖大嫂喜孜孜地和剛放學的容少爺說有了『新奶媽』時,小男孩依然任性著大喊只要原本的那個。隨著鏡頭的變換,女主角楊惠姍在一陣迷濛的搖擺姿態,並在丫鬟點明的燈火中,從原本灰暗處『亮』了出來的。玉卿嫂一句:「我來。」畫面就落在那雙有著白玉般光澤肌膚的雙手上,她輕輕的把毛巾划過臉盆,然後說:「少爺要我留下,我就留下。」這一段敘事,完完全全是恰到好處地展現了小容少爺如何被玉卿嫂『收服』的經過。所以容少爺對玉卿嫂的『迷戀』是介於孩子對母親的依戀,同時又有些微扭曲成對『女性』的愛戀,想當然爾,在這個年紀的容少爺還不明白自己的內心。且白先勇先生又是善於細膩的描述女性,例如玉卿嫂那雙手,畫眉、或是擦澡、或是摺疊衣服、又或是當她急著去見情人慶生時,忍不住擺晃的手掌,和俗稱會說話的眼睛相比,玉卿嫂的雙手更擅長敘述內心的言語,尤其是那些只深藏在內心不輕易顯露在外在的情緒。

 

既然談到了手,那當然也包含主角容少爺的手,稚嫩且應該無憂無慮地展現孩童觀樂的一面,然而他其實最重要的是在入睡前,要用小手搓揉玉卿嫂的乳房; 雖然這一幕在若干年後已經成年的我們的眼中,是帶著羞赧,可隨著劇情發現鋪陳我們也開始了解,玉卿嫂對容少爺而言,不只是『奶媽』般疑似戀母情節的單純,延伸到更寬廣的面像來看,年幼的容少爺正值早熟的階段; 第二次雙手的重點是他憤怒地撕爛慶生為他摺著蓮花燈籠,容少爺抬起小小的下巴語氣張揚的說著:「我早就不玩燈籠了。」因為他討厭任何讓玉卿嫂不開心的人。容少爺在影中多次說著:「有誰欺負妳就告訴我,我就把他攆出去,我就不相信他不害怕。」

 

「慶生兩隻細長的手臂不斷顫抖著,如同一隻受重傷的兔子…當玉卿嫂再次一口咬在他肩上時,他忽然拼命掙扎一下用力一滾,趴到床中央,悶聲著,呻吟起來。」慶生的手又是不一樣的了;「細長的手臂不斷顫抖」、「手不停的在摳桌子」、「手上的筷子啪—一聲斷裂」在再展現慶生掙扎被禁錮的心,同時也像是由內而外對玉卿嫂無言的抗議及不滿。才二十歲的慶生願意忍著,大概是玉卿嫂『全心全意』的付出吧,如同玉卿嫂不止一次『耳提面命』的說著:「你以為這個好地方好張羅?我也是著急了幾個晚上才有這個落腳處。你身子弱,不好工作,一吹到風就要頭疼的,我是心庝你,所以照顧著你。」『乾弟弟』應該是玉卿嫂不好意思和容兒解釋倆人間的關係,脫口而出的理由吧…沒想到在觀眾眼裡反而是更欲蓋彌彰的曖昧。

 

故事落在李宅邸從此再也不許任何人提起玉卿嫂; 而對玉卿嫂及慶生來說,所有的一切都在當慶生認識了戲班青春貌美的刀馬旦金燕飛後,開始渴望自由,就算慶生也曾經在良心的禁錮下強烈地(可能)要求自己不許做『自由』這件事。但最後,慾望還是征服了他的良心; 所以推開了緊閉自己的房門,丟下瀕臨崩潰的玉卿嫂,朝向以為幸福快樂的未來奔去。沒想到,這同時也是致他於死地契機。